“你生食鼠却未害鼠疫,命到是挺大。”文少光再度开口,回答他的却只有牙齿碎骨、咀嚼与吞咽之声。
“我的命不止大还硬。”许久过后,江台尽终于吃完那只老鼠,这才以沙哑的嗓音道,“否则,文大将军当初早就把我给杀了,我如何还能苟活在牢里?”
世人皆知各郡武将皆以中路大将马首是瞻,左、右大将辅佐中将,三人共辅州郡之王。
可这条常理在逻桐其实并不适用。
逻桐的三将更接近各自为政,尤其以牢中这位为最。
原因出自枭王继位后,征兵太快太多,步卒的人数暴增,各营的队长和小将的数量自然也会随之增加。
备军三百万的开天宁家尚且需要六个大营、六位大将以及数之不尽的副将与小将。逻桐备军表面上宣称不过百万,究竟是否已逾两百万,只有高行厚和文少光才知道。与之相应的本该再多一两名大将、以四十万人为一营,置多大营的上书,却被高行厚驳斥。
所以,能在逻桐能跻身为中左右三位大将,定非寻常之辈。
高行厚自幼长在北逻桐,高壮善战的武人见过不少,却觉得已有的武将太过憨直,不够擅长应付多变的战局。继位之后,他便秉持兵多将必广之道,仿照开天宁家,将手下的三元大将一再筛选,留下几个有点小毛病的,送给中将军做了副手。
六位副将皆有所长。诚如已逝的沈煞,就擅长先锋与强袭,王廊则擅长混淆视听与反策,房山则是刺杀。
再譬如那左将军余宿刃,他就既能行宵小之行又能为文官斡旋之事,除开带兵与杀人之外,他第三擅长的便是随机应变,但凡文少光脱不开身,高行厚便会选择随身带上余宿刃,只他一个也就足以将文武大臣和护卫都囊括在内了。
高行厚虽然挑三拣四,却不问出身,更在任命后对他们赋予绝对的信任,准许他们自由调动麾下的兵马。这些出类拔萃的武人因此得以一展长才,同时也羡煞了它郡的王侯。
江台尽是许久未曾在州郡战场上露面的现任右将军,却是前任逻桐中将军,亦是唯一一个虽在狱中却未被削去武职的人。
外人只以为江台尽当初与文少光对峙,不敌伤重,需要数年修养。文少光却知,此人当初若是不入牢狱,定会酿成祸患。
文少光开始劝高行厚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可启用此人,等到高行厚告知他已经是万不得已之时,他便又以后来又以江台尽遭受牢狱之灾而变得虚弱,定然难堪大任来劝。
可惜,江台尽总能出乎任何人的意料。
就像文少光隔着栅栏见到他前,本以为会看到一个被牢中稀少水食折磨得只剩皮包骨的江台尽,没想到却见对方出人意料之外的精壮健硕,这也使得文少光原本对高行厚劝诫不要启用此人的理由变得站不住脚。
“右将军江台尽,”文少光不想与他多说废话,直道,“吾王有一道谕令……给你。”
“谕令?王这是打算放我出去了?”江台尽恍了一下神才反应过来,双目一刹犹如方才静待捕食老鼠之时。
接着又以那能让人脊背发冷的沙哑声音说:“既然是谕令,那就是王随口一说之事。”
否则便该称之为:诏令。
“那种空口无凭玩意,我可不敢接。否则过不了三日,王又来一道令,编个由头再把我关回来可咋办?”
“江台尽,你当初所作所为,尽是不可辨驳的罪状。”文少光斥道,“何须我王编造?”
“你说屠村还是活埋俘虏?你以为真有不战而屈人之兵或不刃而血洗十里之法?”江台尽不以为然道,“不过是斡旋在杀与不杀之间的策略,我不过是用特别的法子来赢。”
江台尽口中的种种在善战的逻桐兵将中皆是不足以称奇的小事。
因为逻桐曾有“颇负盛名”的“中将军”——江台尽。
此人在各路怪诞武将荟萃的伪诏天年间亦是独树一帜的疯子。
他并非名门出身,没有拜过武学师父,原本从步卒做起,一路依靠杀人建立了不世功勋,荣升五千将之时,依旧对兵法一窍不通,却能领数十万大军、战无不胜。尚未年满二十五岁,就已做到了逻桐中军大将。
真正可怕的是,他杀人根本不分敌我,是一个无论敌我都会闻风丧胆的存在。
他跟沈煞那种因仇恨而嗜血的疯子不同,他就是个彻头彻尾难以捉摸的嗜杀疯子。
江台尽被文少光亲手抓的那一天,他正带兵途径十余个村落,那些村民里既没有奸细也没有冒犯到大军,却被他尽数屠了。
随后,试图阻止他的副将和手下的兵卒,也被他一并屠了个干净。
那天是高行厚继任王位以来手下州兵折损最严重的一天,杀人者却并非敌军,而是率军的中军大将。
文少光得急令赶到时,江台尽已经屠了将进五万逻桐兵。
当时不过才经过三个昼夜,简直如同传说中的武神一般,能杀且擅杀。
文少光将其拿下以后,当即质问问过他为何如此行事。
江台尽答了四字:
一时兴起。
文少光当即暴怒,恨不得将他就地正法。
可惜,他有一套谬论很得高行厚赏识,文少光因此不能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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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那啥不是临时加的,人设和出场什么的N早年前就写好了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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