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之主缓缓收回掌刀，身体如木偶般僵硬，机械的转过头，看向众多警惕的青铜面具人。
从刚才的行动来看，眼前的这个家伙，绝对不是他们的主上！
玉楼之主站在原地，而他对面的青铜面具人们结成严密的阵型，如临大敌。
玉楼之主没有反应，甚至一动不动，抬眼静静看着这一切。
而在结成阵型的青铜面具人中，忽然传来几声惨叫！
“糟了！还有其他六个面具忘记了！”
在场的人均是头皮一炸。
但为时以晚，其余六张面具带着诡异的声音，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青铜面具人的背后，伸出双手，掐向他们的脖子。
伴随着六声脆响，六名青铜面具人脖子弯折，如一滩烂泥般坠落在地上，露出六张诡异的傩面。
漆黑的浓雾不断的在傩面背后涌现，六人一动不动，脸上的傩面似哭似笑，看起来如神似魔。
终于，有人绷不住了，大叫一声，朝着远处飞掠而去。
但还没等他走到一半，诡异笑脸傩面突然出现在他的前方，挡住他的去路。
他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一咬牙，手中长剑朝着笑脸傩面刺去：“让开，不然我就杀了你！”
诡异笑脸傩面一动不动，宛若一尊石像。
那人硬着头皮，将手中的长剑猛地朝笑脸傩面刺去。
还没等他刺中，诡异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他的身子僵直在了原地。
笑脸傩面伸出一只手，拨开长剑，走到他身边，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缓缓朝他的脸颊伸过来。
他惊恐的看着黑手套覆盖在自己的面孔之上，剩下的就再也不知道了……
其余六张傩面也没有闲着，操控着青铜面具人的尸体，宛若精密的机器般展开了杀戮。
他们没有感情，也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与其说是杀戮，不如说是一场精密的艺术表演。
而这场表演，只有在场的两个人可以看到。
裴彦从浓厚的雾气中走出来，坐在樊楼的阶梯上：“我总觉得这个家伙是被推出来的替死鬼，你觉得呢？”
空旷的台阶上，陆宁现出身形，他面色苍白，刚想说话，忽然摆摆手，冲到角落里大吐特吐起来。
陆宁生在乱世，梁国四分五裂，群雄割据，无数惨烈的战场，他亦见识过。
但这次真的超出了他的心里极限。
杀戮的场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七张面具杀戮的心态。
就像是一个没有丝毫同情心的屠夫，面对一群嗷嗷待哺的猪仔。
不，即使是再没有同情心的屠夫也不会如此理所当然。
他们更像是一个个机器，这次杀戮只是在机械的执行命令，不带有善，也不带有恶，只是无情。
但这种无情，偏偏是最可怕的。
可怕之处，就在于它没有来由。
世人的爱恨情仇，皆是有其来由。
有了来由，便可以究其因果，判定是非。
但若是无来由，便等于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沾因果，不染红尘却能行杀戮之事。
这种东西陆宁只在师父的讲述中听到过。
它们名为阿修罗。
阿修罗非鬼非神非人，不在三界之内，只生活在六道轮回之中，杀戮不沾因果。
倘若世间真的有阿修罗这种怪物，陆宁觉得，眼前的这七个怪物非它们莫属。
陆宁吐完，随意的用袖袍擦了擦嘴，取出腰间的酒葫芦，咕嘟咕嘟灌了几口，这才一屁股坐在裴彦身边。
裴彦看着满身酒气和脏污的陆宁，不着痕迹的离他远了点。
陆宁恍然未觉，伸出手，将酒葫芦递给裴彦：“来一口？”
裴彦深深地看了一眼陆宁，并未接过。
“不喝算了，我自己喝。”陆宁讪笑着又灌了自己一口。
“玉楼说话还是算话的。”陆宁喝完酒后，回答刚才裴彦的话：“他们都将玉楼之主交出来了，要么，这场案子确实是玉楼之主做的，要么，玉楼之主在帮人挡刀。
整个景国，能让玉楼之主帮忙挡刀的，数也能数的过来。
既然这次是我们胜了，玉楼方面不会报复的。
我恐怕要到此为止了，玉楼之主给我那些兄弟们陪葬，他们在九泉之下，也足以欣慰了。
我可不想将整个貔貅会全都留在景国。”
裴彦沉默片刻，问道：“玉楼之主背后的人是谁？”
“你疯了？还是那家伙跟你有杀父之仇？”
陆宁闻言，一口酒喷了出去，惊讶的问道。
“你只需要告诉我是谁就好。”
“额……约莫也就三个人。皇帝和他的两儿子。听我说，景国多大的地方，你也看到了。裴公子你可千万莫要想不开。
整个天下，能与景国抗衡的，只有楚国，现在这两个国家，拥兵百万，就算裴公子你有异术，也不能和百万大军抗衡。
若是你真的动了其中任何一人，恐怕是要被军队追杀到天荒地老的。
还是见好就收吧。
有九尾大人的腰牌，这件事我们杀了玉楼之主之后，就算揭过，何必要给自己找麻烦呢？”
陆宁苦口婆心的劝道。
裴彦仔细想想，陆宁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从实力来看，玉楼之主也算是地下皇帝了。
文书生将囡囡托付给自己，嘱咐自己的是好好照顾囡囡。
自己为了这个嘱托，已经将景国境内数一数二的地下皇帝杀掉了，想来也已经不会有人再追杀囡囡了。
这份嘱托，也算是很好的完成了吧。
裴彦也想到了当初李非的劝告，难怪李非说要自己小心。
敌人是玉楼之主这一级的人物，确实要小心。
不过，自己已经将玉楼之主杀掉了，这一个案子想必可以告一段落。
文书生的在天之灵，想必也可以安息了。
想到这里，裴彦深深吐出一口气：“如果玉楼不再招惹我，我就到此为止。”
“识时务者为俊杰！”
陆宁对裴彦竖起大拇指。
一声惨叫声响彻在裴彦和陆宁耳边。
转眼之间，地上躺倒了横七竖八的尸体。
而在尸体之中，七个带着诡异傩面的人直挺挺的站在尸体中间。
陆宁想了想，还是开口劝诫：“裴公子，这东西能不用还是别用了，有伤天和！”
闻言，七张傩面齐刷刷的看向陆宁。
陆宁小道士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放心吧，它们只审判有罪之人。”
裴彦说着，站起身来。
七张傩面再度化为黑气，飞到裴彦身后。
“我们走吧，天亮了。”
裴彦看了看天空，失去了黑气之后，周围露出朱雀大街的真容，东方已经泛出鱼肚白，天蒙蒙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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