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灯会事件影响重大。
自此，城中下达了严厉的宵禁令。
城中晚上安排了专门的士兵巡查，所有百姓都不得到街上闲逛，戌时以后在外逗留者一律被抓入衙门，并补交罚款。
城中人心惶惶，街道上的店铺也都不怎么做什么生意了。
江怙也没有办法再出去买酒喝。
这让他感到无比烦闷，却又无可奈何。
那日事件，乞巧灯会上还是有不少目击者的，很多人都说是刺客惊吓了当朝宰相，皇帝为了安抚宰相，这才安排了宵禁。
殊不知，这当朝万人之上的方宰相，不过也只是朝廷的一只走狗罢了。
方家地牢里，一个身着龙纹服的年轻男人，正趾高气昂地站在一众犯人前。
犯人们都被拷在木架之上，身上尽是被摧残的伤痕，体无完肤。
一处又一处裸露在外的鞭痕上，新鲜的肉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之中，最外边的血液已经干涸，但很快又因为挣扎或者外力的摧残再次爆浆，渗出新鲜的血来，掩盖了先前凝固的血液。
里面不少人都开始忍受不了这摧残，他们大喊大叫，咒骂声在方家地牢里飘荡起来，但很快又消失在这，化作了方家宅院里不为人知的风声。
“谁派你们来的？”
皇帝的声音淡淡响起，却是隐藏着极大的杀意。
那日，就是这群人，险些要了自己的命，自己堂堂天子，最后还得仓皇而逃，可谓是颜面尽失。
这样的出丑，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可是，那个被架在架子上的领头男人，就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审问一样，低垂着头，充耳不闻。
一向高高在上的皇帝，自然不曾受过这样的忤逆，心中顿时怒火中烧。
“朕问你话呢。”
皇帝已经咬牙切齿，声音因为愤怒，已经有些颤抖。
江怙站在一旁，低垂着头，面无表情。
原来这就是当朝皇帝，那个被方家蒙在鼓里的昏聩君王。
此刻，一旁的方文才缓缓走上前去，陪笑地安慰道：“皇上何须亲自同这下贱坯子问话，这些事交给我府上的下人来就是，再硬的骨头，我们也能咬得开。”
方文才脸上挂着奸笑，不住地抚慰龙颜。
没想到，皇帝却是黑着脸，扭过头去笑道：“方爱卿如此有本事，怎么三日了都未曾审出什么东西呢？这相府的人，是不是也本事不行了？”
接着，皇帝便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
方文才自知，皇帝此刻正在气头上。
他立马跪下来，提高分贝大喊道：“请圣上放心，微臣一定审出来，如若不然，微臣愿领罚！”
卢羽在一旁，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立马向江怙使了个眼神，就跟着一起跪了下来。
江怙接过眼神，跟着一起跪了下来。
这一跪，就是方家的臣服，是皇权的至高无上，是势力的象征。
皇帝心中总算捡回一些优越感。
“好，如若接下来三日之内还是审不出东西，那爱卿就准备受罚。”
皇帝冷冷地说完，便领着贴身太监立马离开了。
“臣遵命！”
方文才的声音传遍了方家地牢，久久回荡。
等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了地牢入口处，方文才才缓缓爬起身来。
卢羽见势立马去搀扶，却被方文才狠狠推开。
他自己跌跌撞撞从地上爬了起来，先前的脚踝伤还没好利索，险些就又跌倒。
这一次，卢羽扶住了他，这才稳住了他的身子。
方文才的气，自此才有了些消停。
他扭头，冷峻的脸上散发出不善，直白地剜了卢羽一眼。
“这下好了，我方文才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说着，他的目光审视了一周，却发现了卢羽后边，还有个脸上有疤痕的男人。
不过，看上去，却有几分稚气未脱，而且有些熟悉。
卢羽也注意到他的异常，却也不动声色。
方文才没有多问，只是在卢羽的搀扶下直接走到了被架在柱子上的男人。
男人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方文才淡淡笑道：“嘴硬？我倒要看看，是你们嘴硬，还是我方家的酷刑硬？”
“卢羽，我相府可不留无用之人，明天之内再查不出东西，你就以死谢罪！”
说完，方文才挣脱开卢羽的搀扶，缓缓地朝着地牢外走去。
卢羽注视着那个瘦弱又蹒跚的身影逐渐远去。
内心深处的念头，越发坚定。
“大人放心，小的必定给处理好！”
这回轮到卢羽的声音在地牢里响起，久久回响。
直到方文才离开许久，卢羽都站在那里，久久不曾移动半步。
自己自始自终都是方家的一条狗，不过如此。
方文才要自己生，他便生，他要他死，那他便不能活。
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活成了这副模样。
方文才啊，方文才……
卢羽，只觉得内心有些许苦涩，却又满是愤懑。
仇恨的种子，便在卢羽的内心愈发燃烧了起来。
他转身，却发现江怙正在看自己。
发现自己的目光暴露，江怙也不避讳，直接对上了卢羽的眼眸。
没想到，卢羽竟然直接苦笑了一下，却是一言不发。
他掠过江怙，走到一旁的火炉前，拿起一个烧得火红的铁饼，直接起手焊在了架上男人的身上。
铁饼沾着肉，立马发出了“滋滋滋”的声音，散发出了浓烈的焦臭味。
男人终于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声，缓缓扬起了头来，对上卢羽满是杀气的眼神。
“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卢羽恶狠狠地说道，收回了手里的铁烙，放回了火炉继续焚烧。
男人盯着卢羽的眼睛，眼珠子险些要瞪出来。
“你嘴硬，骨头也硬，不过你那些兄弟可就不一定了。”
卢羽说完，笑了笑。
他转身对着一旁的江怙吩咐道：“好好照顾这兄弟，别弄死了就行。”
“是。”
江怙面无表情地接了话。
接着，卢羽的身影也走了出去。
整个地牢里，关押着几十个犯人。
时不时传来有人痛苦的呻吟，还有咆哮咒骂声。
江怙充耳不闻，自动屏蔽一切。
不过，自己倒是对这个男人很感兴趣，受了铁烙，仍旧是只闷哼了一声，不吵也不闹。
就算是自己，恐怕也受不住这样的摧残。
“我劝你还是早点说了吧，我也不想折磨你。”
江怙走上前去，查看男人的伤口，铁烙的地方，衣服已经和肉粘连在了一起。
没想到，男人却是笑了起来。
随后啐了一口骂道：“有什么都使出来，爷爷我不怕。”
江怙一下子愣住了，他没想到这男人，竟然会说城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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