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长老头发撒乱着，别说原本精致的妆容了，就连她的五官都移了位。
她眼睛肿成了一条缝，她就这么看着明月凉，看着站在阳光下的明月凉。
她想起了她年少之时的模样。
初入江湖之时，她也想行侠仗义，改变世界。可后来呢……后来她遇到了一个男人，她被卖了，卖给了一个变态的老头。
那老头是大长老的师父，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可还是喜欢貌美的少女。因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用各种变态的方式疯狂地折磨她。
她眼见着不少小姑娘被折磨疯了，然后他还不放过她们。有的被剥了皮，然后做成人皮面具，有的直接被制成了蛊人。
直到她遇到了大长老，大长老把她带出了那个魔窟，给了她新的身份。
可她错了，她只是从一个恶魔手中到了另一个恶魔手中。
大长老带着她，只是因为她有用，只是因为他也觊觎她很久了……
大长老让她去骗人，骗来天结城。她也记不清她骗过多少人。
后来呢……后来那颗曾经红色的心黑了，她也变成了一个恶魔，变成了她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拈花夫人看向远处，她眼中是惊恐，她说：“不要让那个孩子回灵隐宗，灵隐宗是魔窟，是魔窟啊。”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了明月凉的手，“如果……如果我当时遇到的是你或许……”
嗡一声，明月凉闪开，一根琴弦从拈花夫人的额头穿过。
拈花夫人七窍流血，终是没了气息……
明月凉听到了，刚才的话她听到了，她看了凤容谨一眼。
凤容谨轻轻点头。
相公也听到了，就是说她肯定没听错。
明月凉转头看向来的那群人，为首的老头满头白发。
凤容谨低声说：“大长老的师父，有传言这老头喜好少年少女，剥皮做成人皮面具，甚至会把活人逼疯制成蛊人。”
这事在这时候还没闹出来。
上一次大概在小凉占了天结城之后，在四长老的住处发现了她的手书。
明月凉盯着那个老头，怪不得看着就不舒服。
她瞪着老头，“我还在这呢，你就出手？伤着我我娘跟你拼命。”
这会战暖已经把长老们都弄死了，听到这话也不太高兴，她也瞪着那老头，“武林名宿，啧啧。”
灵悟笑容始终未减，真是好根骨，要是做成蛊人定会天下无敌。可惜是战家人，暂时还不能惹。
灵悟笑着说：“小友休怒，是老夫失礼了。”
明月凉心里还是有数的，她琢磨着再过几年能打过这个老头，到时候就弄死他。
灵奇看向花恒，看到他身边的两个姑娘的时候眼神闪了闪，他偷偷瞄了自家师父一眼，见师父的注意力还在战家这俩人身上。
于是他对着花恒使了个眼色。
花恒会意，连忙把两个姐姐拉走，还好姐姐脸上也脏兮兮的，不然被师祖看到就危险了。
他也是去了灵隐宗之后，偶然有一次知道了师祖的事。
他知道凭他的本事做不了什么。
那次如果不是师父护着他，他可能已经死了。
这次他下了山，其实没想回头的。
明月凉注意到了那个男人冲着花恒使眼色，更闹心了，就是说花恒和他师父都知道这老头干了什么。
可……她记得那个拈花夫人的话。
拈花夫人是坏透气了，死的太便宜了。但人之将死，就勉强相信她其言也善的。
因为她不能拿花恒两个姐姐的命冒险。
明月凉收回了眼神，转头就走。
战暖自然是跟在她身旁的，灵隐宗的事她也听说过，但没有证据，而且朝廷很少插手江湖中事。
凤容谨松开了明月凉的手，回身恭敬地行礼之后，便走开了，去跟神农卿一块清理尸体。
花崇和他两个姐姐已经隐藏进了人群中。
灵隐宗的人找到了大长老的尸体，除了灵悟都不忍直视。
灵悟只是有些惋惜，这身体不能制成蛊人了，白跑了一趟。
他在城中挑挑拣拣，最后只能失望地走了。
灵悟直接就走了，打算回山去继续制蛊人。
灵奇这才得空跑到了花恒身边，他小声说：“你这模样，过两年就危险了，既然能遇见战家的人，就别回宗门了。好好照顾自己，是师父没用，护不住你。”
花恒的两个姐姐也在跟着清理战场，战七城主说了，北境穷，天结城的人有钱，都搜刮干净了。
但这些人身上可能带着毒药，要是感觉不舒服就喊神农大夫。
花月颜和花月浓也是村里长大的，从小就跟着家里人种地收粮食酿酒，力气其实也挺大。
天启城的将士，见着两个虽然脸上脏兮兮但也能看出来很好看的姑娘，在街道上翻找尸体，跟扔破烂似的，是有些虚幻的。
花月颜和花月浓现在浑身充满了力气，昨天喝了一宿美酒。
姐妹俩昨天甚至都商量好了，本来是打算把全城的人都喝倒再跑。可那也只是自我安慰的想法。
这边战暖母女俩沉默了一会。
战暖轻咳两声，声音有些紧绷，“大力，娘好想你。”
明月凉扑进了娘的怀里，“让您说这种话，有些为难你了。”
“哈哈，确实不太习惯。”战暖也没继续勉强自己。
“你咋突然来了呢？我听爹说你走不开啊。”
“这不是国师大人突然传了书信给陛下，说是他师弟预测到天结城有变，陛下担心你还有他最宠爱的国师，就派我来了。对外宣称，就说天结城勾结雪国攻打北境。对我说的就是，让我把国师给他领回去。”
战暖是佩服的，她赶路来的，一天一夜，就是说这事玄流影在两天前就算出来了。
明月凉跟娘想的是一件事，还是二师兄厉害啊。
战暖也没多废话，“这里你打算怎么办？”
“这里的房子结实好看，看起来都是花了大价钱盖的，城墙换个颜色就好了。这么好的房子扔了可惜了。”
明月凉是实话实话，这天结城看起来可比天启城富贵，她觉着七舅舅搜刮完，明年冬天北境也不愁银子了。
战暖点头，吐了口气，笑着说：“我会回去跟陛下提这件事，有国师帮着说话就更好了。你不知道，你走丢之后，咱们陛下就喜欢上玄流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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