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这次淘汰落后产能政策就传遍了樟树湾所有纸厂，除了孙氏纸业、华军和兴鑫这三家生产规模在六千吨以上的纸厂外，其余的纸厂大多都像前进纸厂一样选择了关停退出。
一连几天，唐青莲觉得浑身无力，人也显得无精打采，坐在办公室里就是老半天不想动。她终于理清了头绪。在内心深处，她希望前进纸厂能够继续生产经营下去。今年一年来所做的一切，所有的辛苦，都是为了来年取得好收成打基础，而且打下的基础非常牢实，现在却突然来了这样一项政策，让她所有的努力都付渚东流了。
唐青莲看得出来，袁桂山很高兴，何一海和左东明也高兴。收益超出了预期，他们当然有理由值得高兴。自己呢？算下来一年时间可能就是二三万块钱，这些钱做什么用呢？就连华都家园的房子都装修不了！更重要的是，自己今后去干些什么呢？以前自己期望通过不懈的努力有朝一日能像李小玲那样潇洒自如的生活，现在看来只能通过做梦来实现了！
这天上午十点，唐青莲召集销售员们开了一个会，对纸厂关停前的工作作了一个安排布置。纸厂将于老历年前正式停止生产，所有超出这个时间的定单在与用户协商好的基础上取消，并力争将生产销售的全部货款回笼。
唐青莲仔细看了一下何旭辉逐一汇总统计的报表，生产定单与货款回笼情况与自己平时掌握的差不了多少。货款只有不到十万元没回来了，除了两笔沉淀了一年多的一万多元货款以外，其余都在正常往来时间内。春节前的生产定单还有两百多吨，这段时间要抓紧生产。
李萍在开会前打电话来，说自己在县城，要迟到一会，结果会散了人还没来。唐青莲到车间去看了看，工人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还是在各个工序上紧张有序地操作着。何一海与左东明两人也在车间，何一海拿着红油漆在给机器做编号，左东明拿着笔在一本本子上记录着。
唐青莲看了一会，转身回到办公室，收拾了桌上的物品，准备回家去，李萍来了。
李萍进来就问道：“青青，散会了？”
“快吃饭了哩，萍姨。”唐青莲笑着指指时间道，泡了一杯茶来递给李萍，“萍姨，你手里定单跟货款情况怎么样？”
“我这里情况你都清楚呀！”李萍笑道，说完走近唐青莲，看了看门口，小声道：“青青，这个纸厂一定要关呀？”
唐青莲看着李萍点了点头，说：“股东们开会定了，旭辉写了申请报告放到我这里来了。”
李萍听了跺了跺脚，非常惋惜地说：“唉，这纸厂要是迟关几年就好了！”
看到李萍这模样，唐青莲笑着问道：“萍姨，怎么啦？”
“青青，你晓得吧，今天我八点接到尚峰公司陈主任的电话，尚总有一个四百吨纸的高标准纸品定单，准备交给我们来做，就去了尚峰公司。我看了生产要求，跟我们相符，看了时间，明年三月开始生产，四月交货，时间上不急不慢，定价也不错。”
“尚峰公司不晓得我们厂准备关停呀？”
“应当不晓得！我是这样想的，要是我们厂子关停了，我就交给其他厂去做。只是不晓得尚总会不会答应。”
唐青莲想了想，说：“萍姨，这样，你先不要跟其他厂联系。等我忙完了这一段，我跟你一起去找找尚总。反正这个定单要明年三月才开始生产。”
李萍高兴地说：“要得！青青。”
不久，前进纸厂便将申请报告和相关材料交给了黄桥镇工交企业办。十二月下旬，镇工交企业办、财办组成的工作组一行人在财办欧主任带领下来到前进纸厂进行生产规模核实调查。工作组的核实调查工作做得非常仔细，厂房面积丈量、生产线核查、环保设备型号登记等工作完成后，还一一记录在案。袁桂山等三位股东和唐青莲全程陪同，核实调查扎扎实实进行了一个上午。袁桂山要留工作组的人员在家吃饭，欧主任婉言拒绝了。
调查结束后，欧主任拿出一张表格来，要纸厂法人代表和经营负责人签字。袁桂山签了字后，欧主任将表格递给唐青莲。唐青莲看了一下，这张表上都是黄桥镇申报关停纸厂负责人的签名。唐青莲拿起笔来就要签字，忽然停了下来，表格上没有强华纸厂周伟明的名字。她问强华纸厂的关停情况，欧主任告诉她，强华计划扩大规模到六千吨以上，这次没有申请。
唐青莲听了愣了一下，见大家都在看着她，就弯腰签了字，将表格交给了欧主任。
强华纸厂想扩大生产规模？唐青莲责怪自己这几天胡思乱想尽作些无用功，隔壁强华纸厂的情况都没弄清楚。唐青莲想去强华纸厂看看，拔通了孙怡芳的电话，孙怡芳告诉她，自己与伟明正在县城，明天上午在办公室。
第二天上午十点，唐青莲到了强华纸厂办公室问起了他们的打算，孙怡芳说，父亲孙成业主张周伟明退出，但强华纸厂的定单已经签到明年七月份去了，加起来有一千七八百吨，周伟明不想退，准备扩大生产规模。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强华纸厂生产场地太狭窄了，可能摆不下新增的一条三千吨生产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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