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江西。”成海替他接上了话。“他被共产党的人救走了，这次上海的事情不仅仅只在上海发生，现在除了被捕杀的共产党，都已经往江西那边去了，我实在江西的码头见到他的。”
“他怎么会给你这个？”成陆疑惑道。
“这封信并不是什么秘密的信件，我给你或是给其他人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重点是我找到他了，我放走他了。”成海盯着成陆，“至于段云业，现在他和孙传芳的残部在南京打起来了，和国民党合作在打，没有人敢将宁波的消息传递过去，生怕他带着独立团打回来，我把你的消息送过去了，他很快就会知道了，至于成家那群老老少少，等成荣裕回来再说吧，他们的船已经从南洋回来了。”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成海，这些事情就好像，好像是你在为我做？为什么？”成陆想不明白。
“成荣浩死了，我娘死了，连你也要死了，我想不明白这半辈子究竟在做什么？成陆，看在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情的份上，你能不能，先别死，你等我，等我踩在你头上了，等你不得不仰视着我了，你在死行不行？”这样莫名的话却被成海此刻的神情衬托的意外诚恳。
“成海，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我很快就会死，但是没关系，你做的这些事情会有人替我看着，你若是替我，不，你替所有人做成了事，他们会代替我仰视你，成海，成荣浩不是一个当父亲的料，你从来都不是他眼中的样子，你向来都做的比所有人都好，能屈能伸，能狠能忍，有什么是你做不成的，我们的承认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就像成陆所想的那般，成海从来都没有长大过，他从来都是当年那个刚进了成园，渴望承认的那个成海。
不知道是不是从这一天起，成海与成陆达成了微妙的协议，成陆没有问过谁是成海的幕后推动者，成海也从来不说，只是他默默地当起了成陆与徐南之间的通信者：便如成海所说的，在这次收到了国民党的背叛后，共产党决定要收拢他们的实力重新开始，这次，他们不会在依赖与国民党的武装力量，他们要建立起自己的武装力量，而成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凤三的独立团。
“你对他们动不了手的，他已经知道你的事情了，可是根本不能从南京回来，现在国民党中也是各派系相斗，蒋司令落于下风只能在宁波屈居，他一直都对段云业的独立团盯得很紧，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你怎么把他们送到江西去？”成海道。
“两千个人，如果有三艘远航轮，就可以把他们送走…南京不行，他们必须得回到宁波来，蒋落败…宁波…”成陆的眼中开始闪烁着计算的光。
南京驻军部
凤三的独立团并没有与主营驻扎在一起，但是却被放在了主营最里面的位置，几乎呈一个包围之势，比起他们的重要，不如说他们是被牢牢地看住了，而他竟然就是在这样的时候收到了成陆的消息，字迹是成陆的，但是内容却令他怀疑：“入蒋党，信成海。”
他不信成陆会叫他再次相信国民党，在从北洋军出来后，他从来没想到在国民党的队伍中还能碰见这样背叛之事，莫说是入蒋党，只怕他现在看见他都不一定给得出好脸色来，还有信成海？成海这个彻头彻尾的卖国贼，有何可信任之言？
只是当凤三见到成海之时，他却知道自己冒险信了那六个字是正确的的。
他们是在蒋公馆之内的楼道里久违碰面的，成海故意撞了他一头：“唷，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段将军，怎么今日也在这儿了？不去解放全中国了？”
成海故意说得很响亮，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凤三压住怒火并不想搭理，却看到了成海故意露出来的腰间，那是他送个成陆的枪，成陆从来不轻易视于人前，凤三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难不成我不去解放，还要靠无所事事的酒囊饭袋么？昨日投靠日本人，还不知明日要当哪国的国，可得小心些！”
“晚上12点，修造厂。”成海飞快地在他耳边带过一句，大声地骂骂咧咧走开，二人的争执在这栋楼里一下子传到到处都是，这会子是谁都知道他两人不对付了。
而到了夜里，成海却和凤三却一反白天的翻脸在修造厂里秘密会面。
“成陆呢？”凤三开口便问。
成海的神色暗了暗，好在夜色之中不会叫人轻易察觉：“他现在不能露面，这个以后向你解释，我已经向他们要了港务长的位置，你不用管我怎么样的，十天后的十月初，会有三艘船在修造厂里轮流检修并停靠在远航码头，以红色烟火为信号，看到红色烟火，你们便要第一时间到码头来上船，那天同时会有日本军舰停靠在另一边，码头会掉一部分去防守，其余地方的防守便会松懈，我会想办法都换成我的人，你要想办法带着你的人尽量在那几天里留在修造厂附近，也就是你们原来的营地里，我知道你的人还在从南京回来的路上，一定要加快，错过这次机会，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凤三疑惑。
“你不用管，这是我和成陆之间的交易，说了你也不明白。”成海不耐烦地打断他。
“好，可是就算这样，如果没有极重要的事情，蒋那边不会放松对我的看管，我的兵一旦动起来，他们的人也会动起来，别说走，怕是连你们都要交代在那儿。”凤三很快地发现了计划的漏洞。
“你放心…我，我有办法。”成海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是凤三却并没有听出来。
说实话，凤三并不那么相信成海，但是他知道现在的成海代表的是成陆，他不得不信任。
“我们的目的地是哪儿？”凤三最后问道。
“江西。”凤三忽然间从说着这话的成海身上看到了成陆的影子，“去江西，有人在那儿等你，有一群怀着和你同样理想的革命同志在那儿，他们需要你的武装力量，需要你带去新的希望，你将在那儿加入他们，你所要做的，就是坚持你的理想，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像他们一如既往所在做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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