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独孤清见她这样问，只当她确实是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打击的日渐消沉，跟着又补了一句，“想必你心中也是有所考量，你是谢家正经的嫡出女儿，总不能在这个时候眼看着谢家日渐衰败下去吧？”
“那么……南阳王妃觉得，谢家会衰败吗？”谢有青又问了一个问题。
独孤清仔仔细细想了想，“眼下看来还早，但若是一意孤行，就说不准了。”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谢有青看向她，“都到了这个时候，木已成舟，你到底还在执着什么？”
“我们就不要在这些无意义的争论上浪费时间了吧，”独孤清把玩着腕上的镯子，“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够做到，我都满足你。”
这话说的就仿佛她独孤清才是正正经经的晋王妃，至于谢有青……反倒是成了那不识好歹之人。
“我要的也很简单。”谢有青端起茶盏来浅浅饮了一口，“你现在立刻从这里出去，只当自己从来没来过，只要你不再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我也不会为难于你。”
“看来你还没有看到那些，”独孤清一脸玩味地看着她，“或者……你多去看一看，兴许多去几次，你就肯了。”
“是吗？”谢有青认真的想了想，“你所指的是何处？”
“你知道的。”独孤清说完起了身，“谢娘子或许现在还不肯，但有时候……自己主动请辞，反倒是比被人扫地出门要好，你说……是也不是？”
这话说得极为笃定，就仿佛她早已是胜券在握。
“那我就更要等了，独孤娘子神通广大，我还真是好奇得很。”谢有青不甘示弱，表现得比她还要淡定，“天色已晚，听说王妃每日都要亲手为南阳王叔熬制五珍汤，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不劳挂心。”独孤清转身走出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又忽然停下步子，说了一句，“你对他深信不疑，可曾想过他会对你如何么？”
“那是我们之间的事。”谢有青的语气里没什么起伏，逐客令下得格外明显，“梅生，送南阳王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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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皎月遣了人来，问她可有准备好了。
谢有青自是一早就准备好了，梳着双环髻，又特地用了些易容的法子，乍一看就是云皎月身边的女使。
马车停在晋王府后门，谢有青出了门顺势随行在马车边上，一路上都从容得很，只是进宣德门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紧张。
进了皇宫内城，云皎月看了她一眼，说道，“母妃喜静，即便是我去请安问诊，也不会留我太久。”
“不会耽搁太久的，等事情办好，我就在这里等你。”
谢有青进宫可以说是熟门熟路，只是迎春殿好找，顾行舟却不好找。
好容易听到了两个小黄门之间的谈话，算是摸清了顾行舟所在的位置，进去以后却又扑了个空。
这倒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因为那两个小黄门的话中曾提到顾行舟是被限制了自由，可如今这个被限制了自由的人却不知去了何处，对于时间并不充裕的谢有青来说，着实有些难办。
她只好从屋内不多的线索中推断他可能的去处，这一看不要紧，她只觉得鼻子一酸，主要是……这屋子的环境实在是太差了，刚刚进来的时候还没有太在意这些，这会儿冷风吹进来，她才发现这屋子四面漏风，即便是屋中烧着炭盆，好容易聚起来的热气也很快就被冷风驱散。
她没想到顾行舟进宫竟然就是在这样的屋子里住着，天牢与之相比，反倒成了条件好的去处。
她想的有些出神，就没注意到进来的人。
“既是送过了东西，为何还不离去？”
谢有青调整了一下情绪，慢慢转过身来。
“有青？”顾行舟很是惊讶，紧走了几步来到她身前，仍有些难以置信，“你怎么来了？”
“他们不让我进来……”
这话听上去有些像告状，顾行舟心中一软，声音也不自觉又放柔了许多，“你这样一副打扮，是托了谁来带你进宫？”
谢有青伸臂搂住他的腰，听着他的心跳，“我去求了楚王妃帮忙，只是时间留的不多，再过一会儿我就要走了。”
顾行舟环抱住她，在听到楚王妃三个字的时候不自觉就问了一句，“楚王可知道？”
“应该是不知道，”谢有青忽然直起身，问他，“你冷不冷？先前我让人送进来的被褥，你可有收到？”
“都在那里了。”顾行舟指着里间，“我在这里一切都好，你不必担心。”
顿了顿又问，“你呢？这些日子可还安稳？”
“不太安稳，”谢有青的声音有些发闷，“前几日我看到了些不好的画面，心中有气，只是我又觉得不好乱想，所以就来问问你。”
“嗯？”顾行舟抬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碎发，柔声问，“你都看到了什么？”
“看得不太真切，但是声音很像，是你和独孤清。”
“怎么可能——”顾行舟说到这儿忽然想到了什么，“是什么时候？”
“前天。”谢有青看着他忽然变了的神色，接着问了一句，“难道你——”
“不是。”顾行舟生怕她想多了，忙将自己被太子拉着看到的画面同她描述了一番，“也是在前天发生的，当时离着远，就只看得清大概的样子，如今看来，是有人故意安排，为的就是让我们互相猜疑。”
“那么……”谢有青心中有了数，又恢复了调侃状，“你当时怎么想？可有相信？”
差一点就信了，毕竟他知道她和顾子宣之间……
但顾行舟摇了摇头，“你不会的。”
这话不光是说给她，也是说给他自己。
“我也觉得你不会。”这句话既是对他的回应，也是对之前的总结。
如今话已说开，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许多，顾行舟担心她被人发现，虽然不舍，却也只能催着她快些离去，同时又对她说道，“独孤清未必是真心与太子联手。等出了宫，你让雁时去盯紧南阳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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