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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山却商量得不尽人意。父母都不同意拿钱出来跟杨云羽等人合作。媳妇还说了难听的话，甚至用两岁大孩子威胁，不准他动家里一分钱。都说夫妻一条心，可杨山的小媳妇熊小玉，从嫁入至今没给过杨山一个好脸色。她个子虽小，脾气却大得很，听说以前是市区某个领导的闺女。不知怎么，她爸入狱了，母亲也改了嫁，经过多番相亲才嫁给杨山。或许，她一直觉得，杨山配不上自己。
杨山为人实在，不会花言巧语。就是真遇到想不通的事，都是一个人闷在心，独自慢慢消化。他也觉得，不开心的事，让自己一个人不开心就够了，活得像一个修心的佛陀。
趁天未黑，杨山便把山羊赶回圈舍，一个人爬到大核桃树枝桠上抽起烟来。也只有在心烦时，他才会抽烟。
书上都说，站得高，看得远？他想让自己高一点，好把明天看得透透彻彻。
此时，天边已没有夕阳的余晖、飘逸云朵，只剩下冬日夜晚来临前的萧瑟灰白。
山间的枯草，一处接着一处，面对着寒风，瑟瑟发抖。人极目远望去，便恍然感到无力和渺小。
杨山深深吸了口烟，然后从鼻孔喷出烟柱。烟柱随着风散开，即刻便消失无踪。就在那一小会儿，杨山仿佛看见了自己的一生，如烟飞进空气般的一生。纷扰的人世，有着太多人平凡如烟，像杨山、杨凡；像杨云羽。可是，这烟又是绝对自由的，自由到飞向哪都没一丝恐惧。但是人，想要自由，就需要很大的代价。
恍惚中，天色暗了下来，大地寂静得如同一个巨大坟墓，杨山怀着忐忑的心情，猴子般利索的下了树。不管怎样，他要先回家，至于明天，他还没有勇气好好想想！
明天，杨凡和王佳乐起早赶去了县城。
杨云羽也等到杨山，四人按照计划，辛苦奔波了一整天。
王村长很是积极配合回乡创业的年轻人，还答应向政府申请项目，准备把桶装水工厂建成家乡的振兴产业。
王佳乐跟杨凡，初步计算了工厂的前期投资，资金在15万元左右。
现在，钱和地基本就位，接下来就是招工、修建厂房、考虑水源运输问题。
杨山找来了一个朋友帮忙，说是远近闻名的地质专家。他将水做出了一番检查，结果令人大喜，那口井的下面还有很大的地下水存量。
真是没想到，一切事进行得如此顺利，才短短四个月，工厂就建好了。全村人一起投资的水泵站，也开始动工。大家相信，不到一年，村子就会成为第二个中关村，富甲一方，人人过上幸福日子。
迷迷糊糊间，煤油灯摇曳的火光照亮了杨山的脸，天快亮了。
他的媳妇正在床边穿衣，嘴里苛刻地嚷道：“死床上啦！今天停电，快起来！一天懒得像头猪样。”
杨山没有答话，揉了揉眼，又翻过身躺下。今天是该拿决定的日子，到底是跟杨云羽干，还是听父母的善意恶言。又或者，第一次听自己的。钱的事，杨山想到了解决办法。他可以找朋友借，也可以拿上只写有自己名字的房产证去银行贷款。只是这个决心他还不敢下。因为，这辈子他都可能栽在这年少的轻狂戏语上，甚至成为众叛亲离的不孝子孙。想当初，他打出那通电话，只是喝醉了酒，探探杨凡口气，根本没百分百认真。
还没想清楚，媳妇的叫骂声又来到：“你是大少爷吗？睡得比我早，起得比我还晚。”
“你别嚷嚷！让我一个人想想？”杨山淡淡应道。
“想？那等会还要我把饭给你端床边吗？不起来就别吃！”说完，媳妇气冲冲走出了房间。
杨山没有理会，只是呆呆地看着白色天花板。
这时，床头柜的手机响了，杨云羽发来信息。
“山哥！你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
杨山犹豫了好久，也没回信。他还没想好，但今天去见村长是事先答应的，不能反悔。他从不愿做个言而无信的人。所以，他叹息一声，急急忙忙起了床。
杨山和杨云羽一起要解决的问题，是水源运输和场地落实。经过思考，杨云羽觉得那个荒废养猪场不行，面积虽大，但距离水源远，运输成本太高。再者，那个水源地还必须要好好检查一番，看看是否真有丰富的地下水储存。如果太少，只能另寻水源。
杨山听着杨云羽分析，很认同，随即就给自来水厂上班的朋友打了电话，请他来帮忙找一位地质方面的专家。可是，这一位专家正在家休假，要明天抽空过来。
杨云羽不想浪费时间，又决定跟杨山一边寻找地点，一边制定方案。他们拿上笔记本，在家乡的土地上有目的地游荡，考察能用来修建工厂的土地以及水源选择的可行性。
多番考虑后，两个人一起定下四个方案。
第一，水源处有丰富蓄水，工厂直接修建在前面那片野花地。这样运输成本，生产机动性最强。成品的运送，也只需多铺设一段三四米宽的水泥路（大约200米）接上乡村公路。
第二，水源处有丰富蓄水，选择三个村交界的嗮谷场建厂。水运输问题，可用加仑桶、货车或水泵来解决。再者，嗮谷场距离水源地不到1000米，相比近水源旁建厂，用电方面更便捷，也能摆脱山洪袭击的危险。
第三，水源处没有丰富蓄水，那荒废养猪场可以选择为建厂地。一是养猪场四周300米左右圆形区域内，有三口乡亲们公用的井。二是，初期建厂的投资能得到大幅减少。
第四，水源处既没丰富蓄水，大伙也没决心干下去，只能楚霸王后退乌江，放弃十年前的想法，去家乡东林镇租两间门面，开一家桶装水配送点。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第四个方案是绝不列为计划的。
杨云羽和杨山寻寻觅觅，选好三个建厂点，时间已是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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