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没开那台土豪车？”
“哪台？”叶衍承认自己的记忆力没有沈忆那么好。
“就一台随随便便就能卖二百五十万美金那个。”
“你说VS680啊。”叶衍喷笑出声，“你还挺想它们的？”
“那么贵，买了不开不是有点可惜？”沈忆的出发点非常勤俭持家。
“但是，那三台真的是我租的。”叶衍的语气很是无辜
“……”
她一直以为当初叶衍在开玩笑！
“我还没有那么人傻钱多。”叶衍敲了敲方向盘。
“那，这台多少钱？”
“你真的想知道？”叶衍笑意更盛。
“……算了。”
想也知道便宜不到哪儿去。她还是认得车头那个Lamborghini的标志的。
不过，叶衍是兰博的狂热粉丝吗？SUV都要买他们的。
“张向东帮我买的，我之前让他买一辆适合我们出行的车，就是这台了。”他想起来沈忆还没和张向东见过面。
“我的好朋友，帮我打理车行的，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沈忆倒是听叶衍提起过他的车行，但一直没去看过。
“好啊。”
但是，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是……什么时候让他买的车？”
“这个啊……”叶衍嘴角上弯，心情极好，“一年多以前。”
“啊……”沈忆悄悄红了脸，那时候，她还没答应他交往呢！
“没错，我图谋已久。”
洲际公路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处，越往北，边越驶入温度渐低的气团中。
好在自北大西洋而来的柔和湾流，抚慰了十一月里美洲大陆上日趋暴躁的寒冷空气。叶衍开着车，顺着海岸线北上，两人也不至于经受低温的残酷考验。
四个小时后，途径马萨诸塞州的埃姆斯伯里，行程已是过半。
“我们要去哪来着？”沈忆糊里糊涂地被叶衍拉上了车，她绝佳的记忆力告诉自己叶衍并没有表明目的地。
甚至于两人的这个行程都不是经过悉心规划的——除却叶衍的邀约，他们更是为了逃开不停到医院嘘寒问暖的好友和同事们。
只因为每来一拨人，他们就要讲述一遍自己的经历——毕竟一个恶名昭彰的国际犯罪团伙的落网，真的是很引人注目。
“一个你会爱上的地方。”叶衍眨眨眼，打开车窗，感受着自梅里马克河吹来的秋风。
“要下去休息一下吗？”沈忆看到路边的标牌，“吃个饭什么的。”
“好啊。”
……
“我还真没来过这。”
即便叶衍曾经很喜欢和自己的兄弟到处开车转转，这样一个人口不到两万的小镇，也让他留不下什么印象。
沈忆打开了手机，导航提示他们镇中心有一家当地人很喜欢的餐馆。
“那是谁？”
还有几百米，就能看到镇中心的广场上竖立着一座雕像。
两个人走近，看到雕像平和的面容，那双眼睛一直看到远方。
“乔塞亚·巴特利特，我们的英雄。”
这句话带着浓重的麻省口音，一位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来到二人身边。
“恕我冒昧，在这儿还是很难见到其他国家的旅客的。”
沈叶两人冲男人笑了笑，打了招呼，自报了姓名。
“他为什么是你们这的英雄？”沈忆好奇地继续刚才的话题。
“乔塞亚出生在这儿，第一个签署《独立宣言》的就是他。
“虽然他当时是新罕布什尔州的州长，但这不妨碍我们敬仰他。
“有了他一个，就会有更多个，于是就有了现在的美国。”
中年人笑呵呵的，这个平和小镇上毫无波澜的生活，让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成了乐天派。
“真的很了不起。”
中年人走后，沈忆仰望着乔塞亚·巴特利特的雕像。
“这样一个小镇，在浩大的独立战争中只能算作微不足道的蚂蚁，也渴望着改变，渴望着自由。更主要的是，他们成功了。
“所以——”
她看向叶衍，英俊男人漆黑的眼瞳中倒映着她的面容。
“相信我们自己的力量。
“不管未来怎么样，我们都能够改变。”
即便叶松这个人，乃至他的组织都危险至极，但只要给了叶衍机会，他就能找到出路。
这是沈忆对心爱之人坚定不移的信任。
在埃姆斯伯里镇所有居民的信仰具现化之处，他们紧紧相拥。
“叶衍，你说对了，我爱上了这里！”
秋冬季北半球的星空并没有夏季那样绚烂，然而也有它独到的美。
银河边缘拖着淡淡的长尾铺在沈忆的眼中，三颗连成一线的亮星是系在猎人腰间的腰带。
那是最耀眼最华美的星座——猎户座。
两个人躺在阿卡迪亚国家公园的最高峰顶，毫无遮碍的视野让整个星空变得触手可及。
在猎户座的指引下，天狼星、参宿四等等亮星清晰可见。
“看呐！还有北落师门！”沈忆指着夜空遥远黯淡的一角，那里肉眼只能看到一颗孤独的星。
“北落师门？这名字好怪啊。”叶衍对天文学没有研究，光是看着一点也不淡定的沈忆，就充满了乐趣。
“这个称呼很古老了，可考年代早于汉代！它就像看守着北方军门的将军一样，古代好多占卜都要靠……”
沈忆激动的高昂语调渐渐低下来，只因为她突然看到了撑起身子来看着她的叶衍。
他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纵然身处黑夜之中，那双眼睛却因纳入了漫天星辰而更显明亮。
此刻，他只能看到自己。
当意识到这一点后，沈忆忽然忘记了自己在说什么。
她揽住叶衍的后颈，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唇齿间泄出细微的笑声，在星空下是那样温柔。
宇宙虽然美丽绚烂，但沈忆知道，它其实极深极寒，只要发生一点实质接触，就会被那无穷的杀意化为飘荡的冰晶。
在被绑架而陷入绝境的时候，她所见到的叶衍就是这样。
然而现在，那酷寒的宇宙烧灼起来，数不尽的星子燃尽了生命，照亮了无边的黑暗。
这一切，都是因为沈忆的存在。
叶衍的忧虑、悲伤，还有他的开怀、喜悦，都是因为她。
当沈忆终于知道就在刚才，她想通了什么后，她没有为这看似自恋的想法而难为情。
因为，她终于完完全全地理解了叶衍。
在她和叶衍相遇前的生命里，叶衍就是那颗孤独、遥远的北落师门，安静地驻守一隅，凝视着她绚烂的人生。
只有当秋日到来，整个星空黯淡下来，那颗北落师门才蓦然出现，仿佛一个惊喜，让她的生命不至于完全陷入黑暗。
其实在这之前，他已经守护了她很长很长的时间。
沈忆，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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