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秋。
正午的天气仍是炎热。
旱地上爬满了虫蛇,也不顾太阳暴晒,默然与前面这三个男子对峙起来。
却有一人立于虫蛇之间,口中吹着响哨,颇有号令千军之势。
那人身形苗条,一席白衣挡不住手上与脖颈雪白的皮肤,分明是个女子。
亮晃晃的白色斗笠盖住了女子妙目流转,她饶有兴趣得打量着这三人,不时伸出舌头将流到嘴边的汗珠舔干。
那三名男子挡在马车前,为首那人甚是紧张,双唇被晒的干裂,只觉四肢百骸都在冒汗。
“白前辈,今日这车灵草是救急所用,还望前辈行个方便,日后前辈想要多少,灵素山自当加倍赠予。”
想不到这女子如此胆大,竟敢在官道上拦截。
余问枫心中大急,再拖些时间,只怕要误了大事。
他站直了身体,正正衣襟,行礼说道:“灵素山与前辈向来无仇,掌门命在垂危,还请前辈高抬贵手。”
“小兄弟倒是有些姿色,若不是赶时间,我真要和你好好玩玩。”
这人当真没个正经,如此紧张时刻还开这么劣俗的玩笑。
那女子说话时声音温柔清雅,看着余问枫健壮的躯体却险些要留下口水。
“我那‘琼胶玉露’也正是紧要时候,只差这几味药材,误了时间我这半年来的心血全要白费了。”
那女子说着缓步向前,从虫蛇堆里走出一条道来,她走过之后那些虫蛇又密密麻麻地把路径封死。
余问枫见她靠近,这才看清这人藏在斗笠下样貌,肤白胜雪, 唇如烈焰,卧蚕之上的一对碧目如宝石般闪耀,却带了三分邪魅之态。
这女人真的有三十多岁吗?
明明像个十几岁的少女。
女子打手在余问枫下巴上一抬,细细地看着他的眉眼。
“要我放你们回去也可以,你需得答应我一件事。”
“前辈请说。”
余问枫看着她的一对妙目,心神荡漾,满头大汗蹭蹭地往下流。
那女子伸舌舔舔嘴唇,拿手在余问枫胸口一划,贝齿轻启,说道:“你只需要陪我回山里玩上几天便可。”
面对着这张充满情欲的脸,只在瞬间就把什么掌门性命礼义廉耻统统抛在脑后,险些就要答应。
忽听同门叫喊:“余师兄,不可呀。”
余问枫陡然醒转,急忙往后挪开几步,再也不敢看那女子容颜。
“‘白裳仙子’白闵先貌若天人,却颇好男色,果真是名不虚传。”
余问枫差点不能自己,暗骂自己糊涂,嘴上却不再对白闵先客气。
“过奖,不过是些虚名罢了。”
白闵先笑盈盈地看着他,余问枫这话原本是要羞辱她,哪知她根本不以为意。
“你还当真是不知廉耻。”
“还不是怪你长得可爱,害得姐姐把持不住。”
余问枫心中怒气勃发,没想到今日被一个女子调戏,日后哪有脸面见人,当即喝道:“妖妇,来受死吧。”
不杀了她颜面何存!
原本对她十分忌惮的余问枫此时却被冲昏了头脑,爆喝一声飞扑上前,要和她拼个你死我活。
白闵先飘然起身,足见轻点已向后飞开了一丈远。
人向后,虫蛇却直涌上前。
顷刻间余问枫全身已被虫蛇裹住,这一扑之势瞬间断绝。
他奋力甩开身上的毒物,地上那些却源源不断地爬了上来。
那些蜈蚣蛤蟆蝎子之类的东西却只是沾在他身上,并不撕咬,眼见身上毒物越堆越多,余问枫再也动弹不得。
白闵先又复上前,说道:“不肯就不肯,怎么还来打人呢?”
余问枫已被裹住只剩一对眼睛露在外面,骂道:“妖妇,你今日辱我,我与你势不两立,要么你即刻杀了我,不然就算追至天涯海角我也将你杀了。”
张口说话间,有只蜈蚣险些爬进了他的嘴里,得亏是他反应及时,一口浓痰喷出将那蜈蚣打飞,又紧紧地闭上了嘴。
白闵先与他距离甚近,眼见这口浓痰吐出她却不躲,这浓痰便直直得落在了她脸上。
“你还真是调皮呢。”
白闵先从怀中掏出手绢将浓痰擦去,又在手绢上一闻。
深深地吸了口气,白闵先似乎颇为兴奋,浑身不自主的打抖。
余问枫见她如此举动觉得实在恶心,腹中一阵痉挛,干呕了几声。
“你你……”
他气得说呼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你你你……”
“我看你还是从了我吧,既得神仙快活,又保住掌门一命立下大功,他日回到灵素山也是人人敬仰,何乐而不为呢?”
白闵先仍是直勾勾得看着那对眼睛,竟似看着囊肿之物一般自信。
“谁不知道落在你白闵先手里的人都被玩弄至死,还跟我说什么回灵素山,只怕我有命去没命回。”
“我已入佛门,遵守佛门戒律,早已不再杀人,你大可放心。”
她说这话,显然是对余问枫不死心。
余问枫却觉得可笑至极,讥笑道:“不杀人就是遵守佛门戒律?照你说来淫戒便不是佛门戒律了。”
白闵先轻声嗔笑:“其他戒律我都能遵守,可这淫戒却是万万不能,若是戒了男女情事,世间哪里还有快活可言。”
余问枫又是一阵恶心,再也无法忍受这恬不知耻的女子。
“下作!”
一声怒吼。
他不顾性命,将手用力一扬,打散了粘在身上的毒物。
这一下来得突然,白闵先也未意识到,罩在她头上的斗笠被余问枫打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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