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说完那番话后，她的搭档突然上前。那人身材很瘦，顶着一头黑卷发，大大的眼睛周围是一层黑眼圈，显然极度缺乏睡眠。
希琳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就在这时，埃斯波横跨一步，挡在了她和两名猎巫人之间。
“幸会，二位长官。”他彬彬有礼地说，“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们打算和我的客户谈话？”
“你是谁？”云雀语调不悦地问。
“利奥波德·埃斯波，执业律师。或者用你们习惯的叫法——法律顾问。”
“你现在已经随身携带律师了吗，玛尔伦小姐？”她看向希琳。
“‘携带’这个词用得……很伤人。但是不管怎么说，玛尔伦小姐有权在我的陪同下和你们谈话。”尽管云雀和她的搭档看上去咄咄逼人，埃斯波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希琳感到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埃斯波居然会有直面猎巫人的勇气。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因为猎巫人并不以通情达理闻名。他们之中的大多数都是冷血杀手，但也有像云雀这种或许能够交流的温和派——当然，温和是个相对的概念。
她希望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埃斯波先生是我的律师。”希琳说。
云雀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可怕了。恐怖的沉默笼罩下来，附近的人群默契地避让到一旁，在他们周围留出了一个半径约为十步的圈。
在随后几秒钟里。希琳以为云雀会露出标志性的恐怖笑容，让她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然而做出反应的却是云雀的搭档。他眯起眼睛盯着律师，平静的语调中似乎暗藏杀机。“也许你还不知道，律师先生，猎巫人在执行任务时是不需要顾忌法律的。换句话说，我们完全可以把你也一起抓回去，只因你妨碍了我们的调查。”
即使埃斯波被这番威胁吓到了，他也没有表现出来。他们两人就站在希琳和云雀之间，用目光进行着无声的对抗。
“他是你的新搭档吗？”希琳不知从哪里找到了开口的勇气。
云雀的年轻搭档皱起眉，“什么？你是怎么——”
“我见过她三次，每次她都是单独行动。虽然我见过云雀带学徒，但学徒肯定不会抢她的话。只有渴望证明自己的新搭档才会这么做。”
男猎巫人打量着希琳，“看来你喜欢在陌生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小聪明，嗯？”
“放松点，鱼鹰。”云雀突然开口了，“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小看这位小姐。这几天她的经历足以让大部分正常人精神失常，但她看上去并无大碍。对于她这样的人，单纯的恐吓已经很难起作用了。”
搭档又看了希琳一眼，随即沉默地让到一旁。
云雀看着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埃斯波。她有种能让抬头仰视变成低头俯视的本事。
“现在，这位勇气可嘉的律师。话我只说一遍，所以你给我听好了。我不想在公共场合随意杀人，但我腰带上的那把剑也不是摆设。如果你执意要挡我的路，你就会亲自体验猎巫人有多擅长把健康的人弄成残废。相信我，我从不做无法兑现的威胁。再多犹豫几秒钟，你的下半辈子就必须依靠别人的帮助生活了。”
云雀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接着露出了她那标志性的恐怖笑容。
希琳把手放在埃斯波的肩上，感觉出他正在发抖。
“让开吧，利奥。”她低声说，“我能应付。”
“你确定？”律师问。
“当然。”
于是他也让到了一旁，只是视线依然没有离开云雀。
猎巫人看都不看他一眼。“你最近可真够忙的，玛尔伦小姐。”云雀用熟络的口吻说道，“再危险的事你都要插一脚。”
希琳真希望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害怕。
“如果你还记得，迅速都是，我是有份工作的。”她笑着回答，“拜访我们在炼金行会的客户这件事，应该没有违背你昨天下达的指示吧？”
尽管希琳努力表现得很平静，但有件事却令她非常在意。她不明白云雀为什么会这么快找到自己……艾·冯保险公司的人不可能知道她下午去了什么地方。
事实上，除了柯斯塔和枯叶之外，应该没有人知道。
“确实，”云雀说，“但不管怎么说，我已经找到你了。现在我需要和你谈一谈，单独谈。”她说着瞥了一眼站在希琳身旁的律师，仿佛想看看他有没有勇气反驳。
希琳知道自己此刻如履薄冰。猎巫人只有在等待猎物犯错时才会展示出超凡的耐性，在平时，他们已经习惯了被所有人当作高人一等的存在。
“我要先和埃斯波先生谈一谈，保证不会占用太长时间。”她说，“我有这个权利，对不对？”
云雀冷冷地看着她，希琳解读不出对方表情的含义，但她知道自己的提议很可能会被拒绝。猎巫人不需要跟她商量，也没必要满足她的要求。
然而出乎她预料的是，云雀居然答应了。“在开始询问之前，你有五分钟。”
她朝自己的搭档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地走向炼金行会的接待员前台。在那里排队的客户们纷纷让到一旁，争先恐后地远离他。他和一个显然已经被吓坏了的女接待员说了些什么，对方鼓起全部的勇气，抬起手指着楼上。
“我们去楼上的贵宾接待室。”鱼鹰回来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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